作者｜金不换
“明星的归宿都是带货，我只是想跳过当明星这步。当明星有啥好的，你看这些明星，不都来直播了吗？”
在最新一期的《吐槽大会》中，主咖薇娅语出惊人，台下一片喝彩。
屏幕之外，却掀起了一场唇枪舌战。
饭圈女孩们对薇娅的说法嗤之以鼻——自家爱豆明明是为爱发电，根本不会去染上带货的铜臭味。
另一帮围观群众，嘲笑粉丝过于脑残。
贾乃亮、陈赫、刘涛等一大票明星，早就下场成为瞄准他们钱包的带货主播。
风波愈演愈烈，薇娅出面调解，在微博上自我调侃：
“把一个段子说得跟真的一样，看来我还得多练练脱口秀技巧。”
事实上，大家没必要把明星、主播划分到两大阵营。明星也许不会走向带货，但它和主播最后的归宿是一样的：
都是流量。
在如今的演艺圈，明星要接到广告、拍影视剧等，就得有流量。
带货，是TA流量变现最快的一种玩法；主播攒起了人气，就能卖出更多的货。
薇娅能在去年成交202.08亿元，位列淘宝主播第一名，是因为她有7591万粉丝，堪比一线明星。
说到底，在消费经济无比成熟的当下，世界已经架起了各种变现的通道，只等流量的灌入。
十几年前，薇娅就开始明白这个道理。
01
2003年，18岁的安徽庐江女孩薇娅，去北京给母亲的服装店帮忙。
在那里，她经人介绍与中国农业大学法律系大三学生的董海锋谈起了恋爱。
后来，董海锋不仅成为薇娅的老公，更是她人生中的“贵人”。
薇娅本身有服装行业的经验，而董海锋曾经当过林依轮的伴舞，懂潮流穿搭。于是，小情侣便在北京动物园批发市场租了个6平米的小店面，做起服装生意。
那时候，董海锋就显露出不一般的生意头脑，简单说就是“引流”。
他故意将店面装饰地与众不同，并在显眼处放上一些小众且吸睛的衣服。目的是让经过的顾客注意到自己的店，并且进来瞅一瞅。
最终，他要卖的是搭配好的另一套衣服。薇娅通常会把这套衣服穿在身上，让顾客直接看到上身效果，是典型的“工具人”。
凭借这样一种引流方式，服装店的生意非常好。按照董海锋的说法，“拿货的钱都进她这一身衣服，外贸的尾单货，库存全部卖完，再换一套”。
当时，小两口每天可以赚几千块钱，而北京房价才4000出头。
就在生活变得有声有色时，薇娅却放弃了服装店，燃起了明星梦。
2004年，湖南卫视的选秀节目《超级女声》席卷全国。
粉丝们疯狂地为自己的偶像拉票，李宇春、周笔畅等素人一夜之间成为耀眼明星。全国观众第一次发现，流量的威力如此惊人。
爱唱歌的薇娅，也蠢蠢欲动。
第二年，在董海锋的支持下，薇娅参加了安徽卫视的选秀节目《超级偶像》，并获得冠军，张杰和许慧欣给她颁的奖。
后来，她又签约环球唱片，成为潘玮柏、陈奕迅等明星的师妹。
本以为可以走上一条明星之路，然而现实给薇娅浇了一盆冷水。即便是全国冠军，她的流量依然比不上师兄师姐们，难以为公司带来可见的收入。
因此，虽然表面上她签了约，实际上干的却是助理的活儿，每天得端茶送水、帮前辈们买衣服、准备通告资料。
一顿操猛如虎，一个月下来才2000元工资。
薇娅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是否走错了道，就像她所说的：
“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又不是那种百依百顺的人。我真的觉得我努力做了，我在北京住过地下室，但是没有结果。抱怨没有用，我会静下来想想我要什么”。
痛定思痛后，她想重新当老板，自己掌握人生。当时，董海峰已经在西安开店。薇娅和他打了一通电话诉苦衷，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你来吧”。
于是，2008年还留着脏辫的薇娅，终于放弃闯荡演艺圈，从北京前往西安。
5年的北漂经历，让她在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明白了“流量”的分量。
02
在西安开店时，两口子依然采用原来“引流”的策略。
但慢慢地，他们发现不对劲，店铺的客流量和营业额都在不断减少。起初以为是金融危机抑制了消费、打理店面的时间变少等原因造成的。
后来才发现，很多顾客在店里看完服装后都会拍照片，然后去淘宝搜同款下单。一位顾客甚至当着薇娅的面，给她看网上同款的价格。
网购崛起，时代变了。
两口子在北京开店的2003年，一个叫马云的老板在杭州创立了淘宝。他们没能想到，这个电商网站后来会让自己穷途末路，又绝处逢生。
到了2012年，电商交易已经占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6.3%， 网购人群超过2亿。
眼看店铺生意受到网购冲击，变得越来越差，薇娅和董海峰决定关掉西安的所有店铺，南下广州决战电商。
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战斗，因为董海锋不想在做电商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有退路。
不过，来到广州后，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开网店和实体店有很大不同，根本之处是对于流量的理解。
线下开店，只要肯花钱买一个流量大的店铺，每天都能看到顾客进来。就像董海锋所说的，“每开一个店都是一开门当天，生意哗哗哗就来了”。
然而，在线上并不知道顾客从哪里来，需要自己去吸引流量。
当时，他们并没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把店铺装扮地很好看，服装模特也拍的很精致。结果，第一个月几乎没有客流量进来，销售额只有两三万块钱，给了两口子当头一棒。
到2013年年中，他们已经亏了130多万。雪上加霜的是，合伙人因为理念不合，要求分开干。薇娅不得不卖掉广州的一套房，还给合伙人100万，剩下的继续投入到电商中。
卖房还债、事业萎靡，薇娅再次进入到人生的低谷。
不过，两口子倒没有被初次的失败击退，又开始踌躇满志地准备2015年的双11，目标是销售额100万。
结果，这一次他们又领会到什么叫“旱的旱死，涝旳涝死”。
零点的钟声刚刚敲响，薇娅淘宝店的销售额就超过100万，当天直接冲破1000万元，一扫萎靡气氛。董海锋终于扬眉吐气说，“我可以做笔大买卖了”。
不过，也有人担心销售额太大，厂家的生产跟不上，延迟发货会被扣定金。然而，那时候董海峰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先卖了再说，后期工厂再去安排嘛”。
结果，本以为是场胜仗，最终酿成新的危机。
由于订单超预期，工厂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尽管加班加点地干活，还是没能全部按时发货。发出去的货又因为赶工，质量十分粗糙，顾客大量退货，差评不断。
最终，薇娅夫妇赔了300万，不得不再卖一套房来填补亏空。
流量少了不行，多了也倒霉，薇娅又陷入低谷，眼前一片迷茫。董海峰一直给薇娅打气：
当你赔到家底都已经没有的时候，放心，面包会有的。
03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2016年，来自于两口子又爱又恨的淘宝。
当年7月，淘宝直播负责人王斯组织了一场叫做“连秒10小时”的活动，要求10名主播在一小时内，比拼谁能卖出最多的单量。
获胜的主播，会得到淘宝官方的流量奖励。
淘宝办这场活动，背后也是焦虑下的新尝试。那时候，淘宝的流量增长已经呈现下滑趋势。直播新赛道的崛起，让它必须重视这种新的卖货方式，吸引更多用户。
薇娅受邀参加了这场活动，最终的结果是她卖出2万单，赢了第二名一倍多。王斯大吃一惊，加了薇娅的微信后，第一句话就是：
你是不是刷单了？
薇娅并没有作弊。她想到在一小时内，频繁地换衣服向顾客推荐太浪费时间，于是把实体店里的老办法用到了直播间——全身搭配一整套，顾客可以成套下单，也可以单独买。
相比之下，其他主播有的选择单价贵的货品，有的走多品类，效果都没有薇娅的好。
从那以后，薇娅正式挂上了淘宝主播的名号。到2016年底已跻身头部主播序列，王斯成为了她的经纪人。
随着直播带货在2019年大爆发，淘宝平台总销售额达到2500亿元，诞生了177个带货过亿的主播。明星也纷纷下场，与主播们分一瓢饮。
热浪涌现，薇娅在主播和明星蜂拥而入的赛道上，成为遥遥领先的带货女王，还创立自己的电商直播公司。董海峰也成为老板，签下林依轮成为公司的艺人，颇有几分逆袭的味道。
可以说，过去十几年薇娅深谙流量之道，从草根女孩蜕变为第一主播，已经过上绝大部分人都无法企及的生活。然而，她生活的重心依然是：
流量。
她一年直播超过310场，每晚直播、通宵复盘，白天只睡五个小时，解决缺乏安全感的办法是带着充电宝，因为随时可以开播。这样的工作强度，只为让自己的流量源源不断地涌入直播间。
用户看直播，就像在追一部没有结局的电视剧。薇娅就像一部不能停止的放映机，得一直播下去。
她的归宿，就是流量。
04
现在，大家都在说“天下苦流量久矣”。事实上，它本身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在碎片化、用户注意力高度分散的当下，不管是明星还是主播，追逐流量就是立身之本，也是最终的去向。
毕竟，现在连基金经理都能饭圈化。
之所以现在大家“谈流量色变”，是因为某些拍烂片的小鲜肉、卖假货的主播给这两个字泼去脏水。
流量无罪，错的是，有的人把消费者当傻子糊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