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不好看,从猎媛事件说起:因为社会容不下“坏女人”

这胖子爱看电影U 2021-11-01 08:34:54

因为在《第一炉香》上映前,看了许鞍华的纪录片,所以对她的期待十分高。

但国内5.5的得分摆在那儿,也确实说明了很多问题。演员方面的选择值得商榷,后期的策划宣传低俗偏题,以及影片整体成色的黯淡,都让许鞍华有点“晚节不保”。

截止10月最后一天,《第一炉香》票房刚刚迈过5000万,可能最终票房与她2014年拍摄的“全明星”级大片《黄金时代》差不多,都可用折戟沉沙来形容。

第一炉香》从导演到美术、摄影、音乐,都是世界顶级阵容,比演员大牌不少。

马思纯、俞飞鸿、彭于晏、张钧甯、范伟也有惊喜和期待。可偏偏这样的阵容加上许鞍华的“调教”,却让观众大失所望,连许鞍华的铁粉们也轻叹摇头。

除了演员选角,《第一炉香》的问题并非只出现在银幕,而与现实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隐秘关系:这个社会不允许对女性欲望的刻骨描绘,令所谓的“坏女人”无生存之地。

爱而不得与欲望纠葛

许鞍华第一炉香》的参照物是李安的《色戒》。都是出自张爱玲的小说,且写的都是女性在欲望里的挣扎。

李安用一场又一场大尺度的欲望描写提炼出人物内心最纯粹的爱,到片尾甚至将大历史抛在身后,用“殉情”的方式,表现了女性自我意识的完全觉醒。

王佳芝不当“麦太太”,也不当“女战士”,她仅仅想做自己,爱上一个真的爱过的人。

床上的余温,是欲望的残留,也是爱的痕迹,更是历史的伤痕。《色戒》看似“冒犯”,其实单纯无比,干净的令人心疼又汗颜。

许鞍华第一炉香》恰好相反。看似纯爱,说什么爱而不得,其实隔靴搔痒,故意不敢说透,遮遮掩掩,看得人气愤。

葛薇龙与王佳芝一样,面对金钱的诱惑,历史的欺骗,最后做出了理性的选择。上海的清纯女孩成了香港的交际花,这是一个俗气的故事,却被张爱玲写出了时代况味。

第一炉香》是一个关于堕落的故事,葛薇龙投靠姑妈是为了完成学业,实现自我的独立存在,但却在姑妈天罗地网的欲望里不能自拔。

葛薇龙和姑妈形成了一组镜像关系,她们之间的代际传承其实颇有现代女性意识。尽管她们都需要依靠男人而活,却在父权制的社会里闯出了自己的道路。

她们没有被爱情神话蒙蔽双眼,也没有甘于成为相夫教子的传统女性,她们的选择是以“堕落”对抗礼教,姑妈虽然在功能性上属于反面角色,但依然魅力十足,在关键时刻,推着葛薇龙走向了正确之路。

而男性乔琪乔不仅是葛薇龙的劫数,也是她命运的镜子,相当于那个时代的男版“葛薇龙”。

第一炉香》的深刻在于,跨出了时代对于女性的刻板呈现,而将悲剧变成了社会性的结构性结局,只是女性身处其中似乎更难一些。

抛开对于阶层划分的露骨讽刺,《第一炉香》还可以看成女性自我实现的“大女主”爽片。

尽管在那个时代,女性可以赚钱的方式有限,但葛薇龙的道路有着不得已而为之的因素。葛薇龙和乔琪乔的婚姻绝非“恋爱脑”,而是她清醒的选择,这背后的出发点与其说是纯爱使然,不如说是女性的力量,她要证明自己的强大。

所以,她定了船票,留下珍宝,躲过风雨,依然坚定上船离开。可当她往下走入低级船仓位,遇到一些人和事儿后,她又毅然返回,丢了行李,破釜沉舟,说服姑妈给自己提亲,完成了女性之间的隐秘联盟。

也许是害怕冒犯主流观众和主流文化,当下的院线电影总是需要一些更温和的态度以及符合公序良俗的价值观呈现,因此《第一炉香》的宣传语就变成了“给爱而不得一个纪念日”之类的俗套话语。

我们的文化一贯害怕坏女人,总想给人的“堕落”找到一些情有可原的借口。但张爱玲不同情自己定位的人物,她只负责讲述故事、呈现细节,很少做价值判断。

许鞍华的失败又一次证明当下院线容不得具有异质性女性的现实,尽管大家对马思纯的葛薇龙不满意,觉得她太纯爱,甚至有些丰满。但如果出现一部类似李安《色戒》的大胆改变,恐怕又会激起轩然大波,片方的投资全打了水漂。毕竟,如今的网络生态已经变得越来越卫道士化,明星和公众人物若敢越轨,无需法律的制裁,群众会自发踏上一万只脚,哪里还容得下张爱玲笔下的痴男怨女。

媛的持续污名化

第一炉香》的保守与社会上掀起了一波,对媛的持续污名化有着奇妙的互文关系。从佛媛、病媛,到最近出现的外卖媛,这些女性大多数具有一个特点,有着突出的美貌与身材。

这本质上是一种弥漫在人群中的,对女性、特别是美丽女性的憎恶,憎恶驱使了谣言、污名和无端指控的发生。

对于“媛”的污名化,已经离谱到连“孕媛”都出现,仅仅就是因为女生怀孕了,没有蓬头垢面,身材走样,而是妆容精致,长相标致,就被说成爱炒作的“孕媛”。

由此可以推测,将来还会出现各种与女性污名化挂钩的“媛”化。想不到,曾经的名媛,带有褒义词汇的“媛”字,如今已经变成了与娼、妓、婊同类的贬义词。

从名媛到外卖媛,词义到字意的变化,中间藏着隐秘的权力建构过程。

词语的意思转变、以及词语的创造,都是主流文化的权力建构结果。任何一个意思都是权力一方赋予的,有利于主流文化的统治。

从过去到现在,女性依然是一种附属品,男性地位的象征品,而美貌是女性的稀缺品,可这种稀缺性与男性的财富挂钩,成为物化后的身份价值。

不少男性和女性都相信“钱是可以买来美貌,美貌可以兑换财富”,在他们眼里,漂亮女性做任何事,都是与金钱的媾和。

由“媛”字引发的一场污名化围剿,就是厌女和憎恶的网络化写照。他们简单地将女性物化为符号,把她们狠狠地钉在耻辱柱上,并以此泄愤。

在羞辱的过程里,他们沉迷于这种将得不到的美貌和地位作为一种可以物化的污名,从而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

现实与银幕就这样粘连缝合。一边是现实里欲望丛生,银幕上却严格禁欲。人人内欲壑难填,却不允许他人欲望流露。银幕内外,美丽女星“销声匿迹”,性感和绝色被禁锢或消失。

没有了欲望的银幕,戴着面具、披着翅膀也不像天使。欲望遍地的现实,打了空气清新剂,还盖不住一股子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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